一把松子

2011，不论对孙先生还是朴先生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一年。

这年，孙先生在上海众望所归打破了尘封10年的1500自世界纪录，正式长距离封王，同年的早些时候，以朴先生名字命名的游泳馆在仁川开工，成为他的国家对他的最高犒赏。

可是他们都记得张师兄在最辉煌的夜晚对他们说的话：The top is always where you turn。

何况朴先生已经开始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比全盛时期了，尤其当孙先生在他身边时，更是高下立现。

从2004年的雅典开始，他一个人身披太极旗，一路战至此刻，眼看着张师兄一点点崛起和衰败，又看着孙先生一步步走上巅峰，自己却始终是一夫当关。

如果换做几年前的朴先生，绝对有自信以一敌百，现在却真的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上海世锦赛的闭幕式后，孙先生拉着朴先生甩开各自队伍，私奔似的一头扎进上海七月末依旧流火的夜里，孙先生小孩子脾气，朴先生竟然也由着他乱来。

赛场临江而建，背后就是穿越整座城市的黄浦江，朴先生的手被孙先生攥在手心里一直往前跑，还没见着水，江风就早早地扑到他们脸上，不像墨尔本的海带点咸味，更多是来自高山源头的土腥气，被风吹淡了还挺好闻的。

孙先生选择了一段几乎没人的河岸停下，确切地说，不光没人，连路灯都没有几盏，最好看的夜景被扔在远方，倒更显得这里是个置身事外的好去处。

朴先生的手还在孙先生手里，狂奔了一路，手心里都是汗，混在一起也分不清是谁的，他们却像是完全忘了这回事一样。

过了会儿，朴先生笑他：“You crazy？”

孙先生一本正经地点点头：“From the very beginning.”

“When？”

“Maybe the moment I saw you on TV？”

孙先生的话让朴先生想起一些往事，有点感慨地说：“你应该谢谢04年的我，如果不是他坚持，我们就不会遇到了。”

2004年朴同学只有16岁，第一次征战奥运，却因为发令前抢跳被取消资格，国民嘲讽他大老远去雅典就为洗个澡，巨大的压力差点让年轻的天才选择直接退役。

“我很羡慕你，能遇到我。”朴先生说，“我想放弃的时候，没有人是我坚持下去的支撑，我只有我自己。”

孙先生知道朴先生心情低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他的手握得更紧：“I read news, I know they treated you very very bad after Rome.”

“Yep.”朴先生撇撇嘴，变成一只复读机，“very very very very very very very...”

孙先生用朴先生曾经问过自己的问题问他：“Have you ever thought about giving up？”

“Yep.”

孙先生又问：“Have you thought about me？”

“Yep.”朴先生看向他，“That’s why I didn’t give up.”

“Yep！You have me. Always have.”孙先生的手越攥越紧，“PARK, at least from now on, you are not alone when it’s hard to go on. ”

“It took me a long time to your side. I want to be your support.”

那天夜里的江风有点大，吹红了朴先生的眼睛。

 

朴先生非常看重一年后的伦敦奥运，他知道，想冲击世界纪录的话，这大概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400自赛前练习，他的成绩比世界纪录整整快了两秒，孙先生的教练都啧啧称奇。

然而有时候你越是拼尽全力，越是发现这世上有太多不可抗力，随着年龄增长，反而不得不承认很多事冥冥之中真的是有定数的。

比如当他斗志满满准备冲击世界纪录的时候，根本不会想到竟然会因为误判被取消预赛成绩。

他也不会想到，那竟然不是唯一一次自己在一个非私密的地方流泪。

孙先生上岸看到大屏显示朴先生DSQ，直接气笑，在泳池边转了一圈没见着人，心道不好，认识这么多年，不管处境多艰难朴先生一概微笑面对，绝不逃避，现在竟然躲起来了。

他的朴先生得有多难过啊，才会躲起来。

这么想着，孙先生的心都揪紧了，心跳快得像是几分钟里又冲了一个400米一样。

当他在更衣室看到角落里哭哭唧唧的朴先生时，咚、咚、咚的心跳声依旧在振动鼓膜，他一步步走到朴先生面前，像是沿着逆行的时光往回走，又好像时间从来没有流逝过，只是两个人对调了角色。

当年在广州，朴先生摸了摸孙选手的头，此时此刻的伦敦，孙先生单膝跪地，张开在泳池中无往不利的两米臂展，把眼前的人直接拥入怀中。

“Park，”孙先生喊他，“我来的时候，你的团队已经在申诉了。你要相信他们。”

朴先生把自己嵌进孙先生还带着泳池味道的怀抱里，哭得更凶了。

“Park，”孙先生又喊他，“我有话要告诉你，这应该不是一个好时机，但是我等不了了。”

他要说的话，其实朴先生七年前就听过。

“朴森嗖，我喜欢你。”还有，“我们在一起吧。”

Let me be your support.

 

申诉成功的消息传来时，朴先生在孙先生的宿舍里，在孙先生的床上，在孙先生的怀里，两个人一起抱着ipad刷赛场讯息，其中点击量最高的一条是孙先生笑看朴先生DSQ的新闻图片。

“我是无辜的，天地良心！”

“我知道。”

“他们挑拨离间！”

“嗯嗯。”

“唯恐天下不乱！”

“是的是的。”

“其心可诛！”

这下难倒了韩国友人：“什么意思？”

“就是欠揍！”

“……确实。”

然后朴先生就收到了自家团队和奥委会官方发来的邮件，确认抢跳是误判，并且恢复了他的决赛资格。

“艹他大爷的。”

孙先生惊呆了，刚才这句话是朴先生说的：“你中文到底学得有多好？骂人都会了！？”

朴先生哼了一声，声音闷闷地问：“你说这次我还有希望破纪录吗？”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嗯，也只有真话给你听。”孙先生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本来嘛是有戏的，可是谁让你碰到了我呢。”

朴先生反手就是一Pad：“其心可诛！”

 

400自决赛，朴先生真的输给了孙先生，只拿到银牌，以至于整个颁奖礼都无法直视身边的小鬼，明知他什么都没做错，偏偏要生他的气。

讲道理自己也不是这么任性的人，其实如果冠军是任何一个别人朴先生都不会允许自己这样感情外露，可谁让冠军偏偏是他呢！

哎西，都怪他！谁让他赛前告白！还说什么我知道时机不好，觉得时机不好就不要说啊！哼！

朴先生有情绪，孙先生也不开心，明明拿到中国游泳第一块奥运金牌创造了历史，却一点都笑不出来，绕场的时候，想靠近朴先生又怕他看到自己生气，只好怯怯地和铜牌选手走在一起，不料更让朴先生生气。

嘤嘤。

……瞧你这点出息。

更出息的是，赛后孙先生急吼吼冲到朴先生宿舍，张嘴就是一串：“你答应了我的，你不能因为我赢了你就反悔啊！你不能反悔啊！你怎么能反悔呢？反悔是小狗啊！”

朴先生：……这孩子是不是傻的。

不过他决定逗逗自家傻孩子：“我就反悔怎么了？”

孙先生表示不怎么样你反悔的话我哭给你看，然后真的眼、睛、一、红、哭、了。

朴先生一抹脸，认命地举手投降。

很好，哭包人格又立一功。

 

tbc

现实向强行扭转玻璃渣写的我要抑郁了。

又及，这篇文最大的bug大概就是两个人的语言能力，港真我实在不能理解这二位是怎么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发展成现在这样的，道理我都懂，神交怎么写文，旁白自言自语吗😂

超越语言谈恋爱的奇迹属于他们，语言能力buff或者说bug属于我